说到波多黎各，很多人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哪儿？”这片位于加勒比海的美国属地，2017年遭遇飓风“玛丽亚”扫荡，2000余人伤亡，除了飓风那年1月还诞生了一首西班牙语神曲《Despacito》（《慢慢来》），推出半年时间点击率就突破30亿次。

听这首歌或许对这里充满憧憬，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却想出来，那么《Despacito》以外的波多黎各是什么样的呢？

“护士、医生、教师、消防员都搬走了，某天突然来了数名新警察巡逻，他们看起来很生面口，原本驻守这区的警员都一一离乡。”

波多黎各西部城镇拉雷斯曾是繁荣的旅游区，到处是西班牙式建筑，充满浓浓的异国风情，市内人口密集，许多居民在这里开店，靠着经营小生意过活。但好景不长，自2000年起波多黎各人口流失近40万，其中失去最多人口的地区就是拉雷斯，有1/4居民选择离开，举家搬到美国，现在岛上人口仅340万。

拉丁美女、无涯海岸、街头涂鸦，都是《Despacito》呈现的风光，但这份欢快不代表波多黎各的全部。现在拉雷斯街上，门可罗雀，街坊小店纷纷关停。

这里的人搬走了，恐怕不会再回来。

壹

一海之隔：波多黎各与美国佛罗里达州只差一片海

波多黎各，一个在加勒比海的国度，政治上是美国的自由邦，距离佛罗里达州1600公里，首府为圣胡安。面积9104平方公里，人口约347万。

波多黎各人口外移，真正迫使人口外流的主因，是黯淡的经济前景，当地就业环境长期没起色，看不见未来。

上世纪80、90年代，波多黎各经济增长相当稳定，2006年当地企业税优惠政策结束，导致大批企业撤离，经济从此陷入衰退。

往后数年，该地不仅出现严重的房地产崩盘，最大贸易伙伴美国爆发金融危机，重挫了经济。波多黎各为了平衡预算，大举借债来维持运作，变相令财政缺口愈开愈大。

目前波多黎各总负债高达1230亿美元，当中有740亿美元为债券债务，其余490亿美元为拖欠的养老金，创下美国市政债最高纪录，远远超过2013年底特律欠债180亿美元的破产申请。

波多黎各属于美国的海外领地，这里顺便科普一下美国领土分类。

知识百科：美国领土分类

美国领土分类繁多，主要分为四类：合并建制领土、合并非建制领土、非合并建制领土及非合并非建制领土。其中，像波多黎各这样有人居住的美国海外领地，还有关岛、北马里亚纳群岛、美属维京群岛和美属萨摩亚。前四个地方属于非合并建制领土，只有部分美国法律适用；唯独美属萨摩亚是非合并非建制领土，与20世纪后美国在太平洋占据的军事用途无人岛并列，属无政府类别。

贰

“不要叫我做外来人口”：岛民大量外迁美国，成为“二等公民”

债台高筑，波多黎各根本无力偿还，美国地方政府一般可以根据《破产法》第九章申请破产保护，但比底特律情况更坏的是，波多黎各不属于美国的州，不在市政破产保护之列。直至2016年，美国国会才通过救助法案《波多黎各监督、管理和经济稳定法》，令波多黎各到2017年5月3日才可引用法案的第三章，申请破产保护以重整债务。

小岛经济衰退已持续数十年，除医疗福利、基建发展受影响外，教育领域也不能幸免，部分学校因缺乏经费被迫关闭。当地45%人口生活在贫穷线下，失业率高居不下达11%，远高于美国本土。

近年岛上大量居民外迁，向往之地正是美国。根据美国人口普查数据，移居美国的波多黎各人约40%是寻找工作。

拥有美国公民身份的波多黎各人，可自由进出并居住在美国50个州，佛罗里达及纽约都是首选之地。该国名义上与美国亲如一家，但波多黎各人却因为肤色、语言和文化不同，游荡于美国主流社会边缘，难掩二等公民身份。

许多波多黎各人踏进美国这个花花世界，面对的最大考验不是维系异地婚姻，而是融入问题。波多黎各人母语多数是西班牙语，会说英文的人只占少数。在美国，会因语言不通被排斥。

尽管纽约是多元文化之地，受过教育的纽约人思想开放，包容性很强，相较其他城市更接纳不同种族和背景的人。但毕竟始终是外来者，和非裔美国人一样遇到种族歧视问题，陷入身份尴尬的境地。

美国人不觉得波多黎各是美国一部分，反而较多英国人知道它属美国海外领地。

波多黎各前任总督罗塞洛曾说过：“我们已经当了500年的殖民地，并已成为美国公民100年，但这是一种二等公民地位。”

有人说“离开是为了回来”，波多黎各人恰恰相反，一旦离开绝不回头。

“不要叫我做外来人口，我只是从波多黎各搬到美国本土的美国人。”

叁

波多黎各是怎样成为美国海外领地的？

回顾历史，1493年哥伦布在第二次航海时登陆波多黎各，并将其纳为西班牙版图。波多黎各原是西班牙殖民地，1898年爆发美西战争，西班牙战败后，两国在法国巴黎签订《巴黎和约》，西班牙以2000万美元将菲律宾群岛卖给美国，成为美国的“未合并领土”。同时割让关岛及波多黎各等殖民地。

1917年美国为了在波多黎各征兵参加一战，国会宣布授予全体波多黎各人美国国籍，直至1952年波多黎各制定法律，正式确立作为美国境外领土的自治邦地位。

有别于美国诸州，波多黎各人拥有美国公民身份，却没有总统选举权，他们不用缴纳美国联邦所得税；但相比各州，其联邦拨款较少。诚如罗塞洛所言，波多黎各目前的政治地位无异于美国的殖民地，当地人沦为二等公民，无法享受和美国公民同等的政治和经济权利。不过，波多黎各享有高度自治权，移居美国本土即可拥有总统投票权。

特朗普在美墨边境筑墙挡住拉美非法迁徙，却挡不住《Despacito》这首西班牙语歌打入美国，为何是西班牙语？就是因为波多黎各曾是西班牙殖民地。歌曲由两名波多黎各歌手合唱，是第一首称霸美国排行榜的西班牙语歌曲，在美国打破语言与文化隔膜，让更多美国人认识波多黎各。

肆

独立还是做美国第51个州？

自1948年起，波多黎各人可以选择代表美国或是波多黎各参加奥运，但在政治上是美国的自治邦，拥有高度自治权，总督由选举产生。有人想独立，也有人想成为美国一个州。

然而分歧始终未解，即使举行过5次公投，结果也是原地踏步，继续活在美国的紧箍咒里。

1898年变成美国海外领地后，当地归美派一直推动建州运动。1998年波多黎各就前途问题发动公投，惟投票结果否决建州方案；2012年再举行公投，46%赞成维持现状，其余反对维持现状的人大多数赞成建州，极少数赞成独立。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曾表示，若波多黎各在前途选项上取得绝对多数，便会顺从当地人民意愿。但波多黎各社会至今仍未达成一致声音。

2017年6月，波多黎各举行第5次全民公投，在支持维持现状的反对党杯葛下，投票率低迷，近220万选民中只有23%投票。

公投结果显示，97.2%选民赞成波多黎各纳为美国州份，1.5%选民支持独立，1.3%选民赞成维持现状。这次公投同样不具约束力，最后决定权掌握在美国国会手上，惟投票率低，相信也是不了了之。

那为何有波多黎各人宁愿放弃自治，“被兼并”成美国一州？不外乎是钱作怪。支持者认为，若美国国会批准波多黎各成为第51州，有望解决当地巨额债务。同样重要的是，若波多黎各成为合并建制领土，人民能够获得更多公民权利，可望摆脱二等公民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