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铃铛(乡土散文:麦花摇铃)


风中的铃铛(乡土散文:麦花摇铃)

五月末,田野里的麦子,好像听到了“齐步走!”的口令一样,步调一致的开花了。它们把田间的小路隐藏起来,铺排成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这绿色的海洋,淹没了肥沃的黄土地,也淹没了生长在地上的虫子们。

麦子是村庄的围栏,它们组成了屏障,包围呵护着村庄。麦子株株感觉敏锐,能察觉到进入村庄的每一缕风,听到第一声鸟鸣,看到所有到村庄里来的陌生人。当人们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它已经听到了有人到来的脚步声。

带花摇铃的麦子是一首绝妙的诗歌。故乡老家的村庄里,把麦子扬花传粉时光,习惯称为“麦花摇铃”时节。“麦花摇铃”和“麦浪翻滚”这个词语一样,都充满韵律灵动和浪漫的诗意。这个词语,也引起了我的刻意观察。我仔细看过,那透殻而出细碎的麦花,都有一个细线般的花柄,那花朵在风中如铃铛般摇晃,只是因为麦花太小了,没有引起多数人足够的注意。农民把庄稼当子女一样看待,他们对庄稼生长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有仔细地观察,所以他们的表白也就很朴素,很形象。当麦子孕穗时,他们说“麦子抱肚儿了”;黄豆、豌豆长出豆角,籽粒渐饱时节,也会满怀诗意地说:“豆角摇铃铛了”。

风中的铃铛(乡土散文:麦花摇铃)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麦花摇铃,我就想到身穿一袭长袍的古代田园诗人们。陶渊明、谢灵运、王维、孟浩然、裴迪、储光义、张子容、常建、范大成……他们昂着高高的头颅,领略田园风光时,豪情横溢。他们以农、牧、渔民的劳动为题材,以农村自然景物,田园生活为歌咏对象,表达出了他们对社会生活的真实情感,和对宁静、平和生活的向往之情。

麦子的花有黄白之分,雨水好的年景,白花居多;天旱少雨时,多开黄花。因此,农家有“麦开黄花贵如金”的说辞。长得细细碎碎的麦花,点缀在麦芒之间,看麦花在风中摇荡,花的幽淡香味浸润着五脏六腑,在朦胧的情绪里,那些麦里诗人,便吟着各自的诗,一步步走来。

在父亲的眼里,摇动着麦花铃儿的麦子,就是一年生活的憧憬。看到摇着花铃的麦子,他仿佛看到了成熟的麦子即将归仓,激动得无以言表。进入农历五月,父亲总是翻看日历,看上面的节气时令。某一天,吃早饭时,他随便扒拉了几口,就丢下饭碗。母亲问:“急燎燎的干啥哩?”他答一声“麦花摇铃了!”,便急匆匆地往地里赶。果然,这一天麦穗扬花开放了。

风中的铃铛(乡土散文:麦花摇铃)

父亲沿着地埂,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目光在扬花的麦穗上逡巡,流连忘返。父亲的目光,轻柔地掠过摇荡花铃的麦田,饱含深情而又柔软传神。他顺着麦垄走向麦田深处,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在他的心里,每株麦子都是自己抚育的孩子,都无比的怜爱心疼。等他从麦田里走出来,裤褂上沾了不少凌乱的麦花,看着这白白黄黄的麦花,他布满皱纹的脸,完全舒展开来,并且溢出了满足和希望的笑容。

麦花摇铃的五月,点燃了乡村的诗情画意,也点燃农民丰收的美好憧憬和希望!

审阅:刘艳梅

简评:带花摇铃的麦子是一首绝妙的诗歌。穿越古今,不管是挥毫书写的古代田园诗人们,还是如父亲一样似庄稼如儿女的农人,点燃五月的乡村。

作者:赵智远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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