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全世界劝他离开多特(格雷姆·多特:我已经不再年轻,但我不会放弃)

就算全世界劝他离开多特(格雷姆·多特:我已经不再年轻,但我不会放弃)

时光荏苒,前一分钟他还是八岁的孩童,在一张六英尺的球桌上玩耍,看着乔·约翰逊在1986年世锦赛决赛中击败史蒂夫·戴维斯,倏忽之间他就走出了仰望偶像的童稚,化身为无可匹敌的进球机器。他来自苏格兰的拉克霍尔,他是——格雷姆·多特。

文/Tom English,《BBC》

让我们把目光拉回到2004年的世锦赛决赛,多特的决赛对手是罗尼。不是奥沙利文也不是罗尼·奥沙利文,就像大罗之为罗纳尔多、小罗之为罗纳尔迪尼奥,罗尼就只是罗尼。

“罗尼就是天生王者,像他这样的人寥寥无几。”

“戴维斯有这种气质,亨德利也有。尽管我认为约翰·希金斯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球员,但他仍然没有那种自带的光环。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没有。”

罗尼在半决赛中以17:4击败亨德利,然后在决赛中以18:8击败多特,尽管多特的表现并不差。当罗尼像罗尼那样打球时,没有人能够击败罗尼。多特带着12.5万英镑的亚军奖金和轻松的心情继续着他的职业斯诺克之旅。

然而多特的生活在2004年世锦赛结束之后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折。如果你想了解大时代下球员个人的挣扎和瓶颈,听一听多特的故事;你想了解体育心理问题,和多特坐一坐,听听他的故事;如果你想就此沉坠深渊,多特也是黑暗世界的领路人。世锦赛亚军带给多特的不是名声和荣誉,反而如同枷锁一般将他困在无尽的漩涡中,难以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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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和嗜睡症——每个词都像是一套枷锁

回到罗尼和多特的2006年世锦赛半决赛。罗尼以5:3领先,多特打的很好,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后两局。

大个子德尔·希尔(斯诺克教练)走进球员休息室,开始做他的工作。德尔是多特的教练,他说:“罗尼不喜欢和你比赛,你不要放弃,坚持下去,他不会喜欢的。”

多特坚持了下来,而事实证明罗尼真的不喜欢多特的打法。在安全球交锋中保持耐心。罗尼没有保持住,他很恼火。多特回忆说:“比分来到8:8后他和我握手,他很用力就像是抓我的胳膊一样。我想罗尼用力握手的意思是‘你插翅难飞,终将败于我手'。我知道,我能感觉的到。”

最终多特以17:11战胜了罗尼,他的决赛对手是彼得·艾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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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不再葆有对胜利的冲动时,那简直太可怕了

约翰·希金斯后来告诉他,那一年他注定要夺冠。多特的岳父亚历克斯·兰比,也是多特的导师和他最好的朋友之一,那时兰比身患癌症,生命垂危,但他还是赶到了克鲁斯堡观看多特与奥沙利文的决赛。尽管兰比面容憔悴、身体虚弱,但他仍然坚持坐在赛场中观看多特的比赛。

多特说:“第一节和第二节都是我在领先。决赛来到最后一天,我正在练球,听到电视直播,每个人都在说埃伯顿将会卷土重来。我想‘不,他不会'。我知道,如果我在第三节比赛中获胜,他就完全没有机会。”

“而我确实赢到了第三节比赛,当时我是15:7领先。我只需要再来三局(就能夺冠)。我在脑子里把一切都演练好了——当我捧杯时我要说什么以及所有这些。在中场休息时,我们有一个小时,我去睡了一觉。”

回到比赛后,多特仍然在比赛中表现得颇为放松,但艾伯顿在逐渐苏醒。多特解释道:“起先是15:8,随后15:9、15:10、15:11,这个过程很缓慢,艾伯顿想缓缓地扼杀我。”

“我回到休息室,德尔和亚历克斯都在和我交流,但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就像是灵魂离开了躯体,这种感觉相当可怕。我本有着8局的极大领先,如果最终我输了那将多么尴尬。当你不在葆有对胜利的冲动时,那简直太可怕了。”

“我知道每个球员都会观看世锦赛决赛,我也知道每个球员都已经发现我不在状态。我的瓶颈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谁都可以看的出来。比赛进行到15:12(第27局用时74分钟),然后是15:13。我成功地打出了一杆60分将比分变为16:13,随后他再赢一局比分变成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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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特去了洗手间,用力往脸上泼了凉水,他拼命告诉自己要去进攻。如果你看到一个机会,就一定要努力打进去。而且要打得快,要凭本能打球。你就要倒下了,伙计,救救你自己。

多特说:“我打得很快,但是我的大脑却告诉我说要打得慢一点,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决赛,我甚至自我分裂到自己和自己在争执。那时我的逻辑是‘你说你要打得快,所以你需要打得快’。”

“比赛进入休息,比分是17:14,我很紧张,那种感觉很不真实。我真切地感觉到我要挺不住了。我甚至不知道那些球是怎么打进去的。那局的清台是我一生中最好的一次。我又活过来了。我知道我会赢,但如果人们能看到是这种无休止的折磨,实际上会让人完全丧失乐趣。”

亚历克斯·兰比在这一年晚些时候去世了。也许希金斯是对的,多特获胜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他一直想知道是什么引发了他在兰比去世后的一年半至两年的时间内遭受的可怕的心理疾病,一位心理学家曾告诉多特,这可能与没有花时间为他岳父的去世而悲伤和哀悼有关。他总是在不停地参赛,像是逃避一样,但却把多特带入了死胡同。

多特回忆说:“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经历也有点像一部恐怖片。”

“有一天,我的妻子正在学习护士课程,她出去上课而我在客厅。电视甚至没有开,但我一直盯着压根没有打开的电视。她下午两点回来后,我还在那里,盯着空无一物的电视屏幕。如果别人打电话问起我的情况,就说我在洗澡,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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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在打球—输球中恶性循环。他记得自己曾一度连续输掉17场比赛。他说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参加过的一些比赛。他出门比赛只会带着一件衣服,因为他知道他在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有一次他在中国比赛,他坐在椅子上哭了。他在脸上盖了一条毛巾来掩盖夺眶而出的眼泪。

多特说:“我其实没怎么和他(奥沙利文)交流过,但是罗尼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样,因为他也经历过这种情况。我觉得他这样做真的很好。他并不真的要和我说话,我们好像不是朋友,但他这样做很暖心。在那之后,我能够以不同的方式看待他。”

多特的妻子伊莱恩让他去看医生,多特说:“我的妻子毫不妥协(坚持让我去治疗),真令人难以置信。”

药物治疗使多特再次走上正轨,但这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多特解释说:“我有过自杀的想法,无论我是否这样做过,但必须承认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没有必要撒谎。我也想过就此退役,但退役的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没有任何其他技能,我能找到什么工作?”

“斯诺克是我唯一做过的工作。我选择了去芬兰参加比赛,而没有在学校参加考试的时候,这就决定了一切。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别的什么。”

就算全世界劝他离开多特(格雷姆·多特:我已经不再年轻,但我不会放弃)

希望不要戴着头盔打球

再次出现在世锦赛决赛已经是2010年,尽管多特输给了尼尔·罗伯逊,但这一次的决赛经历也非比寻常。他的抑郁症得到了控制,但睡眠障碍又降临到他的身上,医生认为他患有一种嗜睡症。

多特解释说:“人体大脑的一部分控制着睡眠,而我的那部分大脑失灵,没法控制我的睡眠。我的妻子拍摄了我睡觉的过程,结果发现我在不停的挪动、双腿无意识抖动,在床上踢来踢去。我在不停地辗转反侧,每当我的大脑即将进入深度睡眠时,我就会醒来,我没法得到夜间的休息(所以白天会随时睡着)。”

“对付这种糟糕的嗜睡症,你需要戴上头盔,因为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不经意地睡着。我不希望戴着头盔打斯诺克。”

他对这种荒谬的想法嗤之以鼻,但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多特说:“在2010年的决赛中,其实我早就筋疲力尽了。很多人并不知道,但我是非常认真的在表达我的看法。我在最后阶段的中场休息时回到休息室,尼尔是14:12或者类似的比分,我直说‘我赢不了'。我的同伴们都不理解地问‘你说你赢不了是什么意思?’我太累了,我打不动了。如果这是一场拳击比赛,我就会扔掉毛巾直接认输。”

“我知道我不可能打出破百或者高分。我知道如果我要赢得一局,比分不会高,或许是四十几分或许是安全球才能赢下那么一局。我想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将需要在这里呆到凌晨三点。我在计算时间。凌晨三点我人都不清醒,更不用说想打斯诺克了。”

最后罗伯逊以18:13击败了他,但能进入决赛已经非常来之不易。三次世锦赛决赛,一个世锦赛冠军。大多数斯诺克球员都会这个成绩欢欣不已。新冠再次诱发了多特的抑郁症,但他现在了解了疾病的触发因素,所以他知道需要做什么来抑制病症。

在过去的两年里,多特没能打进世锦赛的正赛,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再次回到那里。也许他会就此沉寂,但他仍然战胜了他的心魔,他是人生的赢家。这就像戴尔在对阵罗尼的半决赛中所说的那样,只要坚持下去。

“哦,我会坚持下去的。我已经不再年轻,但我不会放弃。我将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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